技术奇点是一种理论上存在的场景:技术增长变得不可控制、不可逆转,最终给人类文明带来不可预测的深远变化。
从理论上讲,这种现象由人工智能 (AI) 的出现推动,AI 超越了人类的认知能力,可以自主进行自我增强。在这一背景下,术语“奇点”源自数学概念,表示到达某一阶段后,现有的模型会分崩离析,理解的连续性也会丧失。这个术语描述了这样一个时代:机器不仅与人类智能旗鼓相当,还大大超过了人类智能,开启了自我延续的技术进化循环。
该理论表明,这种进步的速度可能如此之快,以至于人类无法预见、缓解或阻止这一过程。这种快速演变可能会产生不仅具有自主性的合成智能,而且还能进行超出人类理解或控制范围的创新。机器可能会创造出更先进的自我,这可能会使人类进入一个新的现实,即人类不再是最有能力的实体。达到这个奇点对人类的影响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灾难性的。目前,这一概念还停留在科幻小说中,尽管如此,思考这样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还是很有价值,这样,人类就可以引导 AI 发展,维护人类的文明利益。
艾伦·图灵 (Alan Turing) 通常被视为现代计算机科学之父,他为当代关于技术奇点的讨论奠定了重要基础。他在 1950 年发表的划时代论文《计算机器与智能》(Computing Machinery and Intelligence) 介绍了机器能够表现出与人类相当或无法分辨的智能行为。这个概念的核心就是著名的图灵测试(以他的名字命名),该测试表明,如果机器可以与人类交谈,而人类没有意识到他们正在与机器交互,那么它可以被认为是具有“智能”。这个概念激发了对 AI 能力的广泛研究,可能会引导我们更接近奇点的现实。
斯塔尼斯拉夫·乌拉姆 (Stanislaw Ulam) 以其在数学和热核反应方面的工作而闻名,他也为支撑技术奇点讨论的计算技术做出了重大贡献。虽然与 AI 没有直接联系,但乌拉姆在细胞自动机和迭代系统方面的研究为奇点理论核心的复杂、自我完善系统提供了重要的见解。他与约翰·冯·诺依曼 (John von Neumann) 在细胞自动机(能够模拟各种复杂行为的离散抽象计算系统)方面的合作奠定了人工生命领域的基础,并引发了关于机器自主复制和超越人类智能的能力的持续讨论。
技术奇点的概念可追溯到 20 世纪中期,多年来已发生了很大变化。John von Neumann 是最早提到奇点概念的人之一,他曾推测“奇点”的出现会使技术进步变得无比迅速和复杂,导致人类无法完全预测或理解的转变。
这一想法被雷·库兹韦尔 (Ray Kurzweil) 等人进一步推广,他将奇点与技术进步的加速联系起来,并经常引用摩尔定律作为说明性例子。摩尔定律指出,大约每两年,微芯片上的晶体管数量就会翻一番,而计算机的成本则会减半,这意味着计算能力将快速增长,最终可能导致人工智能的发展超越人类智能。
“如果可能将会出现奇点”这一论点的基本假设植根于技术演化,而技术演化通常是不可逆转的,而且往往会加速。这种观点受到更广泛的演化范式的影响,这种范式表明,一旦出现一种强大的新能力,例如人类的认知,它最终会得到充分利用。
Kurzweil 预测,一旦 AI 达到能够自我改进的水平,这种增长就会变成指数级增长。这场讨论中另一位备受瞩目的名人——退休数学教授、计算机科学家兼科幻小说作家 Vernor Vinge 指出,超人智能的问世代表了地球历史中的一种“奇点”,因为它将标志着到达某一阶段后,我们目前所理解的人类事务将无法继续进行下去。Vinge 曾声称,如果先进的 AI 没有遇到无法逾越的障碍,就会导致奇点出现。
相关讨论通常围绕这样一个想法,即不存在任何物理定律可阻止计算系统在所有感兴趣的领域中都能够超越人类能力的发展趋势。这包括增强 AI 自身的能力,可能包括进一步改进其设计甚至设计全新智能形式的能力。
Roman Yampolskiy 强调了与奇点相关的潜在风险,特别是控制或预测超智能 AI 的行为的难度。这些实体不仅可能以超出人类理解的速度运行,而且还可能做出不符合人类价值观或安全观念的决策。
到达技术奇点的时间表是专家们争论不休的话题,各种预测以不同的技术增长假设和模型为依据,存在很大差异。Ray Kurzweil 是最积极发声的奇点论支持者之一,他提出了著名的预言:奇点已经距离我们不远,将在 2045 年出现。他的预测是基于如摩尔定律等趋势以及计算、人工智能和生物技术等领域不断加速的技术进步上的。
另一些专家则持怀疑态度,或提出了不同的时间表。有人指出:虽然 AI 将继续进步,但由于实现超级智能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并且存在不可预见的挑战,因此奇点如果真的会出现,可能也会推迟到本世纪以后。技术、伦理和监管方面的挑战都有可能导致 AI 的发展步伐放缓。
此外,Roman Yampolskiy 等人警告称,由于奇点自身前所未有的本质,预测确切时间线的难度极大。迈向奇点的发展过程涉及许多变量,包括 AI 算法的突破、硬件能力以及难以准确预测的社会因素。
圣爱德华大学 (St. Edward's University) 教授 Eamonn Healy 参与了有关技术演化的讨论,特别是在电影《半梦半醒的人生》(Waking Life) 中,他所扮演的角色推测了类似于技术奇点和望远镜式演化的概念。此概念涉及加快演化速度的想法,特别是在涉及技术和人类能力的环境下。Healy 推测,演化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推进,特别是从技术和智力进步的角度来看,将过去需要几千年才能完成的过程压缩到几百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内。
Healy 的讨论总体上涉及技术进步的加速及其对人类的潜在影响,这与更广泛的奇点理论相吻合,这些理论认为,AI 和技术的进步会给社会带来快速和变革性的变化。这一概念与 Ray Kurzweil 等未来学家的观点不谋而合,他们预测此类变化可能会在 21 世纪中叶左右发生。
人工智能及其称为通用人工智能 (AGI) 的更高级形态在塑造技术奇点的轨迹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AI 系统旨在通过模仿人类智能的功能执行特定任务,而通用人工智能 (AGI) 的目标是在广泛的任务范围内匹敌并超越人类的认知能力,它们有助于加速可能导致奇点的技术增长。
深度学习和神经网络等 AI 技术已经在模式识别、决策制定以及特定上下文中的问题解决等领域展现出强大的能力。这些技术正在迅速发展,能够减少 AI 系统进行学习和适应所需的时间。AI 能力由此逐步增强,让我们一点点接近 AGI 的开发,AGI 将拥有以类似于人类的自主、智能方式理解、学习和运用知识的能力。
奇点理论认为,AGI 的出现可能会导致这些系统能够自我完善。这种递归式的自我完善可能会引发智能爆炸,产生第一台超智能机器,这种机器的智力产出可能会大大超过人类的能力。随着机器开始开发人类无法独自完成的先进技术,这种爆炸式增长可能会导致技术、社会甚至人类身份发生不可预见的变化。
此外,AGI 自主创新和优化的潜力可能会导致新技术在各个领域的快速部署,从而可能形成一个无需人工干预即可持续实现技术进步的循环。此循环可以大大缩短重大技术里程碑之间的时间,从根本上改变全球的经济、社会和文化动态。
目前有几项技术是技术奇点的先导,其中每项技术都代表了一些领域的进步,这些领域对于开发超级智能 AI 至关重要。
以下是几个关键技术:
纳米技术,即原子和分子尺度上的工程材料和设备的科学,有望成为向技术奇点演变的基石。该领域有望创造出在特性和功能方面实现根本性改进的材料和机理,从而让各种技术得到极大提升——从医学和电子,到能源系统和生物技术,都在其中。
纳米技术的核心是利用单个原子和分子作为基石,自下而上地构建设备和材料。这种精确的控制水平可以创造出高效的机器和系统,几乎在每个方面都超越传统技术。例如,与宏观尺度的材料相比,纳米材料强度更高、重量更轻、反应性更强、更耐用、导电性更好。
纳米技术可能会颠覆机器人技术和 AI 硬件。纳米机器人可以在微观尺度上运作,可以完成目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精确针对癌细胞进行治疗或修复单个细胞,从而延长人类的健康时间和寿命。这些能力在奇点场景中至关重要,在此类场景中,更强的人类和先进的机器可能共存和合作。
此外,纳米技术创建自我复制系统的潜力与奇点讨论特别相关。如果纳米机器人被设计成能够自主复制,则将导致制造能力呈指数级增长和技术快速进步。
除了纳米技术之外,更广泛的材料科学领域也可能对奇点发挥关键作用。能够按需改变特性或以最小损耗导电的材料创新可能会彻底改变机器的操作方式以及与环境交互的方式。石墨烯和超材料等材料可以制造出全新的设备,促进技术能力的加速发展。
由于 AI 和其他技术需要更多电力,因此储能和发电领域的进步将变得至关重要。改进的电池技术,如固态电池或核聚变的突破,可以为提供所需的大量清洁能源,用于驱动先进的计算系统和其他奇点使能技术。
除脑机接口之外,基因编辑 (CRISPR)、合成生物学和器官再生等先进生物技术可能会延长人类的预期寿命,从根本上改变人类健康,并可能改变人类的能力。这些技术还可能与 AI 的发展相结合,创建融合生物和机械元素的生物混合系统。
3D 打印和增材制造等技术正在彻底变革生产过程。这些技术可实现快速原型设计,还能创造出传统方法无法实现的复杂结构。随着这些技术的进步,它们可能会提高制造过程的自主性,这对于奇点场景中经常讨论的自我复制系统至关重要。
全球通信网络的扩展和增强,包括 6G 及更高等下一代互联网基础设施,可以促进全球范围内信息的即时共享和 AI 系统的协调。这可以加快 AI 驱动型创新的传播,进一步整合全球经济和社会,创造一个更加互联互通和相互依存的世界,有利于与奇点相关的技术的快速传播。
技术奇点的可能结果既多样又深远,既包括乐观主义的情景,也包括反乌托邦的情景。技术奇点是纯粹的理论,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人类可能会看到以下结果。
在后奇点世界中,科技创新的步伐可能会呈指数级增长。超智能的自我意识 AI 系统的处理能力和认知能力远远超出人类的能力,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取得突破性的科学发现。想象一下,机器每天都能获得诺贝尔奖级别的洞察力,对于从气候变化到疾病根除等复杂问题,几乎一发现问题就能立即解决。
另一个重要结果可能是目前由人类执行的所有任务的自动化,取而代之的是高效和功能强大的机器。这可能导致经济动荡,不再需要人类劳动来维持社会的运作。虽然这可能会带来一个富足的时代,人们不再从事卑微的工作,可以追求休闲和创造性活动,但它也引发了对经济差距和许多人失去目标的担忧。
我们已经处于将科技与人体生物学相结合的风口浪尖,正如旨在将人脑与 AI 融合的 Neuralink 等技术的早期试验所展现的那样。到达奇点之后,此类增强技术可能会成为常态,人类会通过直接集成先进的 AI 和机器人技术来增强自己的认知能力和身体能力。这种融合可能会催生出一种全新的后人类或超人类,超越当前人类的局限性。
随着 AI 的能力变得越来越强大,它也可能开始将人类的需求和安全置于其自身目标的次要地位,尤其是在它将人类视为有限资源的竞争对手时。这种情况通常在 AI 伦理和控制的背景下讨论,其中,超人工智能的行为可能不符合人类价值观或生存伦理。
有人担心具有超级智能的计算机可能会将自身生存和目标的优先级置于人类需求之前。这可能会导致出现 AI 控制大量资源的情形,从而可能导致与人类的冲突,可能还会因此而导致人类灭绝。
这是一个假设的世界末日场景,涉及分子纳米技术,其中,失控的自我复制机器人消耗地球上的所有物质,同时制造更多的自己。
虽然技术奇点的概念描绘了前所未有的技术进步和转型的未来,但并非所有专家都同意这一观点。许多批评者认为,这一进程面临着巨大甚至不可逾越的障碍。
一些专家认为,计算机在本质上缺乏真正理解或复制人类智能的基本能力。不妨想想“中文屋论证”——这是一个思想实验:想象一个人坐在一个房间里,房间内有一本巨大的规则手册,其中提供了关于如何操作中文符号的说明;还有一个篮子,其中装满了各种中文符号。房间外面的人发来消息,而里面的人虽然看不懂这些消息,但可以使用规则手册,根据规则找到匹配的符号并发出回复。房间外面的人可以顺理成章地假设里面的人能看懂中文,但事实上,里面的人看不懂。
其他哲学家对机器能够真正达到甚至接近人类智能的观点提出质疑,因为人类智能本身尚未被完全理解。一些人认为,没有充分理由相信奇点即将来临,他们引用失败的未来主义预测,比如过去的个人喷气背包和飞行汽车来作为警示故事。虽然过去的预测并不总能成功,但技术进步可能会出人意料、不可预测。然而,怀疑论者认为,面对先进 AI 看似神奇的特性,纯粹的处理能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另一种理论是“技术悖论”,这是一个潜在障碍,日常工作自动化可能导致大规模失业和经济低迷,扼杀实现奇点所需的技术投资。怀疑论者指出,技术创新的速度正在减缓,这与奇点情景下预期的指数增长相矛盾。他们指出,计算芯片的散热等难题正在减缓技术进步的步伐,并对不断提高计算速度的可行性提出了质疑。
按照摩尔定律,把更多晶体管封装到更小空间中的趋势加剧了发热问题。密度增大会在狭窄的空间内产生更多热量,从而导致温度升高。如果管理不当,高温会导致处理器性能降低、使用寿命缩短,甚至导致其出现故障。
技术奇点的另一个非常棘手的障碍是训练先进 AI 技术所需的巨大能耗。大型语言模型的训练(如作为 AGI 发展基础的模型)需要大量电力,相当于成百上千个家庭一年的耗电量。随着这些模型的复杂性和规模不断增长,其能源足迹也会随之增加,这可能会使追求更先进的 AI 变得成本过高且在环境上不可持续。
这种能源挑战为奇点的实现增加了一重巨大的复杂性,因为它要求在技术进步与可持续的能源使用方式之间取得平衡。如果不在能效方面取得突破或大规模采用可再生能源,训练和运行高级 AI 的能源需求可能会阻碍迈向奇点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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